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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8 章(2 / 3)

“狐妖走了之后和尚日日诵经,可经文里是她的名字,佛陀的笑容里也是她的面孔。”卫珖喉间微滚,他还在她的身体里,他不得不疯狂克制一下,才能用温柔平和的语气给她讲故事,“他想去找狐妖,却不知她在何处。有一日暴雪,他立在树下忽然明白他僧衣在身的等待并不虔诚。既已背佛,不能叛她。他还俗后在他与狐妖初遇的地方支了间茶水摊,等她归。”

沈茴从小到大听卫珖讲了许多个故事,她总是认真地听。可是这一回,她不可能不走神。

她不想听故事了。她拉住卫珖的手,在他怀里小声地说:“我、我缓过来了……应该可以了……”

他靠过去亲吻她的眼睛。他在她的身体里,近得再也不能再近的距离。

完整的他。

后来,有一次卫珖无意间听见沈茴小声嘟囔的一句“真丑”。他起先没明白她说的是什么丑,许久许久之后,他才反应明白。

——因为她再也没有攥着他睡着。

原来她是真的那么喜欢小白软。

卫珖认真思考了一下要不要再动动刀子割成她喜欢的模样,最后被沈茴阻止了。

“也挺好的。也没那么丑。真的。是你听错了,我上次说的不是‘真丑’,是‘真好’。”沈茴乖乖地眨眨眼,像个诚实的乖孩子。

卫珖总觉得她这话说得勉勉强强。

还好,两个人床笫之间的玩法向来多。她有时候喜欢小玩具,他便用玩具陪她玩。

她欢喜便好。

转眼入了冬,瑞雪裹着京都。一场雪接着一场雪地降落,不过虽然雪多,今年的冬天却比往年要暖一些。在一场又一场的雪后,迎来了新岁。

难得一个万里无云的好天气,沈茴穿着毛茸茸的红色斗篷,骑着踩雪沿着红色的宫墙小跑着。

沈鸣玉在她身边,骑着另外一匹黑色的马。

踩雪很温柔,沈鸣玉的黑马却是个烈性子。这两匹马,是沈霆给她们两个置办的。

卫珖站在逢霄亭,遥遥望着红墙雪白下的沈茴。望见她巧笑嫣然的眉眼,他的眉宇间之间便也染上几许不可能给予旁人的温柔。

她可以吹风可以骑马,可以做许多以前不能做的事情。她再也不需要用那种羡慕的目光望着沈鸣玉。

她不可以羡慕别人,别人有的她也要有,别人可以做的事情她也可以。她羡慕别人,会让他心疼。

沈茴回头与沈鸣玉说话的时候,望见了高处的卫珖,她立刻弯起眼睛冲他笑起来。

沈鸣玉好奇地看了一眼,立刻笑着打趣:“小姑姑,他们都说你和皇帝姑父的感情特别好!”

那是自然。沈茴垂下眼睛,长长的眼睫藏起眼里欢喜的笑。

·

按照惯例,宫中会在新岁摆年宴招待朝臣。可是今年卫珖将年宴取消,让朝臣陪自己家人守岁。

他陪沈茴回了沈家。

卫渡半年前去了。去时很平和,嘴角甚至挂着丝笑。这样平和地去了,总比上回被卫珖活活气死要好多了。

头些年,他为了不让沈茴忧虑,故意找人扮了土匪,演了出戏,从而和沈霆结交,再被沈霆邀至沈家,介绍给沈元宏。

那时候,沈元宏便很欣赏他,每每让沈霄效仿他。

只不过后来他越来越忙,四年多没见沈茴,自然也没怎么与沈家人接触。此时他换了帝王身份,沈家人对他有敬重有欣赏有喜爱。

一大家子老老小小围在一起吃年夜饭。沈元宏开怀大笑,望过来的目光里是赞赏。

卫珖侧首,望向身侧的沈茴。她弯着眼睛在笑,再也不用夹在他与她家人之间失落怅然。

她就该这样。

若这是一场梦,他所求的不过是她的万事顺遂眉眼永远含笑。

不仅年夜饭这天卫珖陪沈茴回了沈家,紧接着而来的正月十五元宵节,卫珖也陪沈茴回了沈家。一大家子的人和和美美地用了晚膳,卫珖与沈茴没带宫人,只两个人去热闹的街市走一走。

一片灯火通明,欢笑声不断。人潮拥挤,卫珖握紧沈茴的手。穿过人群,两个人站在高处,望着下方热热闹闹的人群。

“你看那边的孔明灯!”沈茴指过去。

巨大的孔明灯孤零零的摆在那里,欢笑的人群经过,偶尔会有人停下,将心愿写在孔明灯上,更多人忙着与身边说笑谈或急着去前面买花灯猜灯谜吃汤圆,并不许愿。

日子苦时,人们往往更愿意向各路神佛许愿。日子好过了,人们忙着生活就把许愿这样的事情给忘记了。

卫珖解下月白的棉氅,裹在沈茴的身上。

棉氅之下,他绯衣玉带。

沈茴弯着眼睛笑:“小时候总听说齐帝暴戾,百姓跟着提心吊胆过日子。现在好啦,大家的日子都会越来越好的!”

她转过脸来含笑望向卫珖。她觉得怀光哥哥好了不起,才能以一人之力,灭齐复国。

可,复国从来都不是卫珖的执念。

这天下是喜乐安康还是水深火热,他都不甚在意。

但是海晏河清的繁京盛世是她心之所向。

他不忍心她再一次走上那条艰辛的路。她本就病弱,纵使他研出再好的药,她那般夙兴夜寐殚精竭虑每日只睡两个时辰,是不可能长命百岁的。她离世的前一日晚上,还在与臣子商议着通商之事。

那么,我来替你做。

卫珖还记得有一年的元宵节,沈茴穿着太后的宫装,提着宫灯站在檐下温柔望着他。她说:“徊光,自从知道你是卫珖,我原本的盛世梦便不再仅仅是为了天下太平,也是为了你。”

“怀光哥哥,我们去那边看烟花啦!”沈茴拉着卫珖的手,欢喜地往前走。

卫珖凝望着沈茴,反握住她的手,牢牢握在掌中。

沈茴发现了怀光哥哥一直望着她,她冲他指了指天上的烟火,笑着说:“你看呀!多好看呀!”

卫珖顺着沈茴指的方向抬眼。

绚丽的烟火不停升起绽放,整个黑夜被照耀得绚丽多姿。两个人手牵着手,在不熄的绚丽烟火下一直走,一直走。

若这是一场梦,卫珖多希望永远都不醒来。

这大梦一场,不是他的圆满,而是她的圆满。若说有执念,他唯一的执念,只有沈茴。

他对她有愧。因他不能给她的东西太多太多。

盼她好,一切都好。

·

裴徊光在漆黑阴暗的棺木中睁开眼。他偏过头,凝望着身侧的沈茴。每每修炼梵元鬼录,他的周身都萦着一团黑压压的死气。而此时,黑气不见,反倒是一层缥缈的白雾围着他。

他说他是这样作恶多端的人,他不信神明会怜悯他给予他重生机会。

是的,没有哪个神明敢怜悯他给他这样的机会。

因为他自己就是神明。

·

九霄之上,神宫巍峨。

两个小神婢一边踮着脚尖收拾着书阁里的书籍,一边闲聊。两个小神婢眉头紧锁,满面忧愁。

只因如今六界动荡。尤其是妖界与魔界缕缕挑战神界权威。

“魔尊和妖主兵分两路,一个攻忘澜川,一个攻九渊。也不知道怎么样了……”

“哼,不就是趁着神主闭关?等神主出关,必定荡平妖魔两界!”

“神主什么时候能出关啊?这……已经一千年了。听说神主这次是渡恶劫,若渡不过去,就不能出来……”

沉寂一千年的沧神宫忽然有了异响。

白色的云雾忽然翻卷,逐渐由慢变快,乃至仿若逃窜,最后战栗着卑微匍匐。

裴徊光睁开眼,漆眸沉静。

十世的亲朋与仇敌的面孔过眼云烟般在眼前浮现。终于结束了这场历劫,他心情颇好。于是他挥了挥手,给予这十世中无辜枉死的人一个善终的来世。

下一刻,忘澜川和九渊的情景浮现。

他瞥着幻镜中两个地方的骚乱,望着妖界和魔界的人的目光,仿若居高临下看蝼蚁般。

沧神宫宫门缓缓打开,神威徐徐传开,神界震。

裴徊光站起身,他整个人一半陷在神圣的白光中,一半陷在殷红的血雾里。他缓步往前走。白与红两种力量被他慢慢收起。

他念一句梵元神录,各分一缕神念,朝着忘澜川和九渊而去。

前一刻还嚣张至极的妖界与魔界,惊恐地看见从九霄降临的神主。神主抬手,轻易剥魂剃魄。

“神主出关了!”惊呼的妖主声音在发颤。

跪拜求饶与撤退。

至终,他们甚至不知晓来的只是神主随意挥挥手的一缕神念。

裴徊光走出沧神宫,接受神界喜悦地恭迎跪拜。他面无表情地转过身,望着身后的沧神宫。

他身上有一半邪魔的血,是神界最荒唐的神主。

可是那又怎么样呢?

啧。

他微扬一侧的唇角,露出一丝嘲讽的冷笑。

·

南漓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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