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姮娥音调陡然转高,似对淳于婧窃而不得、十分不满。
“禀、禀姥姥……便是那狗辈小贼、一路尾随,居心叵测!几番阻挠徒儿携卷逃出……若非徒儿机警、喊来寺中僧人,只怕……只怕便要被他当场格杀……呜呜!”淳于婧说话间,已然着哭腔。
“那‘明帝帛经’现在何处?!”东方姮娥已是声色俱厉。
“在……当时情急,徒儿意欲栽赃给那小贼、便塞入了他怀里……岂料不过呼吸工夫,宝卷便不知被他藏去了何处,连寺僧都未寻到……后来弟子与他被关在此间,才知他精通‘袖藏妙法’,那宝卷必然还在他身上……”
淳于婧果然不敢再撒谎,登时将事情来龙去来、一五一十向东方姮娥说了,却听得香山寺诸僧面上一阵惭愧。
东方姮娥蓦地转头,毒蛇也似的吊梢眼、狠狠剐在杨朝夕身上:“原来竟是你小子多管闲事!断我妙手堂财路……纳命谢罪罢!”
话音未落,东方姮娥单袖扬起。未见其枯手如何挥弹,却有十数枚“孔方刀”激射而出:“嗤嗤嗤嗤嗤!”
杨朝夕哪料想这位东方姥姥、说出手便出手,事前竟无半点征兆!
大惊失色下,当即催动“一苇渡江”功法,身形疾退之际,意念飞转。右手将剑袖起,再探出时,手心已多出一大把秃尾圆头的四方钉——这些四方钉、却是他自石室脱困后,专程驱车绕行至北市“刘氏木作行”,将刘木匠的库藏尽数取了出来,存在无量指环中。
此时虽有灯火,依旧四面昏黑。加之有衣袖遮掩,只要不是摄取太过庞大的物什,倒也不担心被人瞧破。
四方钉取出的刹那,杨朝夕两手一错、登时将四方钉分作两股。接着双掌同挥,亦是十数枚四方钉旋掷而出,无声无影,与大半“孔方刀”两两对撞,夜色下顿时响起一阵“呯呯”之声。
小半“孔方刀”避开四方钉的阻截,“叮叮笃笃”射在杨朝夕胸腹上,自是被玄丝软甲悉数拦下。只是“孔方刀”力道也大的出奇,隔着软甲,依旧打得他龇牙咧嘴。
好在东方姮娥并未继续出招,或许是囿于长者身份,或许是因为方才与灵澈方丈交手、已然受了内伤。眼见几度出手,竟未能将这小子击杀,当即折转身形、化为黑雾,霎时将一众不良卫冲开。接着枯手一探,已拿住了右少尹陆春堂后颈,轻轻巧巧便将其拎了出来。
在众人大呼小叫声里,东方姮娥形如鬼魅、拖曳着陆春堂,停在了灵澈禅师面前,声寒彻骨道:“灵澈,一个鸟官、换老婆子两个徒儿,允?还是不允?!”
众人这才惊觉:原来适才东方姥姥质问弟子是假,暴怒突袭是假,只有向陆春堂发难、才是真实目的!这般谋略高招,处处占着先机,端的是防不胜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