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老头这脾气倔着呢，多问一句，他肯定觉得那是对他的侮辱，回头一恼起来，干脆不挣钱也不给她了，那就麻烦大了。
聂南圭：“那你考虑下，有需要的话和我说一声，我们一起去，这样你行事也方便。”
她在良久的沉默后，终于说出那个散发着鱼腥味和潮霉味的仓库拍卖，那些粗鲁直接的仓库猎人，以及隐藏在晦暗仓库中的行李箱。
聂南圭：“反正不着急，我看他们光筹备就得几个月，正式拍卖得冬天了。”
听得初挽笑道：“行，我可以对着他承认一百遍。”
她现在八百万美金，眼下美元不断升值，再过一年半载，差不多四点多的汇率，也就是三千万人民币，她大可以去深圳拍地，去上海拍地，在北京买下大块的土地。
其实没什么特别的，一切都可以想象，因为这个世上每天都会有同样的故事上演。
别人的忧伤在某种程度上对自己是一种治愈。
就像现在她已经不会太执着于九龙杯一样，一些自己力有未逮的，她也可以逐渐放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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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挽将那封信送给了查德维克，查德维克也说起自己和那个女孩的故事。
天气很好，阳光很好，海水很好，丈夫和孩子也都很好。
挂上电话后，初挽想想，其实多少有些心动，如果能去迪拜发一笔财，那自然是再好不过。
迪拜那是有钱人，全世界都得高看一眼的大款，他们既然狠狠砸下重金，这次的拍卖会竟然精彩纷呈。
他的声音充满无助的恳求。
她上辈子也参加过几次迪拜的拍卖会，倒是见识过，对于这次声势浩大的迪拜皇室拍卖会，倒是说不上多有兴趣，当然更要紧的是，她现在惦记着皿天全方罍。
如果那个女人稍微关注一些，就会被通知到，或者那个女人的亲人朋友稍微留意，也不至于落到这个地步。
这么说着话，聂南圭倒是提起另外一桩事：“阿联酋的皇室拍卖会，你有兴趣过去吗？”
初挽看着查德维克灰蓝色的眸子，想起这位浪荡公子曾经用一种有些忧伤的语气说，也许这个女孩长大了。
初挽：“聂叔叔，能拍照片传真过来给我看看吗？”
聂南圭：“我听说，这一次他们声势浩大，为了能够办得上档次，可是从全球征集顶尖艺术品，你有什么想出的，完全可以去那里，肯定能卖一个好价钱。”
初挽：“是，到时候我爱人也回国了，正好我在国内办签证。不过他们那边对女人好像不太友好，那样的话，签证办起来也麻烦。”
临走前留下的那封信很长，但是信的末尾却说道：“我想，你应该看不到这封信，这封信是写给你的，但是我知道，没有人能把它送到你手里。”
她现在也很注意留出时间来陪着孩子玩，孩子两岁半了，也有了小孩子的社交需求，不过他们在这里只有两个华人家庭的朋友，那还是保姆带着孩子认识的。
陆守俨拿了相机，一家四口照相，玩耍，在沙滩上堆积起城堡，让自己的脚丫埋到土中，又手牵着手在海中嬉戏。
接下来马上进入九十年代，国内各方面的机会越来越多，越早弄到钱自然越好。
他只是需要倾诉而已。
阿联酋因为石油资源一夜暴富，发展迅猛，但是他们并没有躺在石油上享乐，而是要发展非石油经济，启动一个“城市营销”为核心的发展计划。
第一次拍卖的那块地，是六百多元每平的单价成交的，总成交价不过五百多万人民币。
查德维克痛苦地拿着那封信，看了很多遍。
她完全可以去一趟迪拜，想办法弄到更多钱。
就她记忆中，后来香港回归前，深圳房价最高的已经蹿升到六千多块钱了。
别说迪拜的富豪一把一把的，就说他们这次邀请全世界知名古董商和收藏家前去，要么是响当当的oldmoney，要么是商场新贵财富榜上有名有姓的人物。
而就那之后，深圳已经开始房改，确定了住房就是资产，土地财政的时代正式开始，甚至深圳也出现按揭买房。
事实上就初挽所知道的，关于迪拜的一切，现在也才刚开始，这个石油巨富的国家，以后生生用钱在沙漠建起一座国际大都市。
初挽自然附和，表示赞同，确实她太爷爷在青铜器上比不过聂家，聂家到底是家学渊源。
初挽尽情地享受着陆守俨的呵护，他知道自己心情不好，这一段对自己格外小心，又特意腾出时间来陪着自己过去海边。
初挽：“当然可以。”
现在已经有美国一些图书出版公司和她联系了，她和对方商议过后，考虑写一些中国艺术品科普以及小故事。
她觉得这倒也是一个不错的方式，至少通过比较亲近的方式将中国文化传递给西方人。
听说这两年他们大笔大笔砸钱，生生要在沙漠中建造起一座高楼林立的城市，为了吸引人气，他们最近要举办多种活动来吸引全世界的富豪，并邀请各地企业家前往，这次的迪拜皇室拍卖会便是其中之一。
初挽笑道：“嗯，我知道。”
要想大搞特搞，那就应该有更多的钱，因为接下来土地拍卖的价格只会涨，不可能可着那六百多块一平的价格了。
初挽在说完这一切后，终于道：“我想你应该明白仓库拍卖的法律程序。”
“我爸就那样，他就是要你这个初家后人承认，金石这一块初家比不上聂家，你承认了他就舒坦了。”
比如深圳，那里特区建了快十年，前两年已经开始了建国后的第一次土地公开拍卖，这惊天动地的一槌甚至改变了宪法，从此开启了土地拍卖的时代。
人活在世，总是免不了这样那样的纷争，即使一个看上去没心没肺的花花公子，在他浪荡情场的时候，偶尔回首间，也会有一些忧伤和无奈。
初挽一听，自然明白，不能多问。
初挽的心便被阳光和笑声填充得满满的，她觉得有些事，她确实不必非要在意。
最后，他那张英俊的脸上终于凝结成了沉寂灰白。
这么吹捧了一番，聂老头对她态度倒是好了很多，便开始商量着怎么运过去美国。
谁也不能事事如意，总归有些不完美，最要紧的还是珍惜当下。
他们住在海边的酒店，早上打开窗子，阳光和海风一起迎面扑来，他们可以看到远处辽阔的大海。
他的唇动了几次，终于道：“你能把那封信送给我吗？”
从海边回来后，日子恢复到了以前。她重新对捡漏拾起了兴趣，出入拍卖会，平时则专心利用美国图书馆丰富的资料，继续自己的写作。
她说完这个后，可以清楚地看到，眼前查德维克的神情从震惊，痛苦，到纠结，自责，以及无奈，各种情绪那么鲜明而快速地在他脸上变幻着。
这都是以后发家的本钱。
他抬起头来，有些茫然无助地看着初挽：“我想，我是爱她的，不不不，我爱她，我很爱她……我们吵得很激烈，我其实心里很难受，我甚至有些恨她，我不知道她竟然选择了这条路……我不知道……”
好在陆守俨在美国的学业很快也要结束了，他们没多久就可以回国了。
理论上，从那间储物仓库被拍卖的时候，那个女人已经失去了她对自己物品的合法拥有权，哪怕是一封涉及私密的信。
当下笑道：“那边富豪太多了，争不过。”
初挽找国内关系，想办法给聂老头开了高仿品的鉴定证书，之后托物流运过来。
这时候，聂老头制造的皿天全方罍终于大功告成了。
活在世上，终究不能免俗。
聂老头却道：“你想看看？那你看看美国那件，再看看湖南博物馆的就行了，不就是他们那样的吗？”
她只好赶紧奉承了几句，果然把聂老头吹得洋洋得意起来，倒是显摆了好一番：“说实话，你太爷爷做瓷器，这个没得说，咱比不上，你们家是家学嘛，但是青铜器这一块，不是我吹，早几十年的北平城里除了我们家，再没别人了，别人家也做，但不够瞧的。”
姑奶奶自然是要找，但这并不是她人生中的唯一，如果实在找不到，她也要过好自己的人生。
这期间，和聂南圭联系，说起这件事来，倒是把聂南圭逗笑了。
初挽听着，想了想：“好，我考虑下，如果去的话，一起去。”
再过两年多，南方讲话一出，深圳的房价应声而涨，直接冲到了三四千块一平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