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舟到了沈西雄的办公室，沈西雄给韩舟倒了一杯茶，然后才开口：“我找你有两件事儿，一件是公事儿，一件是私事儿。”
韩舟疑惑：“嗯？我先听公事儿。”
沈西雄：“有没有兴趣，做今年春晚的总导演？”
韩舟战术性后仰：“算……了……吧？”
沈西雄：“你是年轻人，你知道年轻人喜欢看什么。”
“我们现在陷入了一个怪圈，越是想讨好年轻人，做出来的东西越差劲。”
其实，这是没办法的事情。
普通观众知道陈寅这种是个黑点满满的脑瘫，春晚筹备组知道吗？
陈寅的黑料，主要在短视频网站和各个评论区流传。
而春晚筹备组的人，人人四十多岁，根本不看这些东西。
他们压根不知道陈寅有多烂。
就算知道，也只是耳闻。
但是，从他们自己的工作环境去观察，就会看到另一面。
那就是陈寅每次参加电视节目，粉丝都能把电视台门口挤爆。
每次在现场，都会有大量他的粉丝情绪极高，比普通观众情绪高很多。
这么一看的话，就算这个人身上网传有一些黑点，那也不是不可以接受？毕竟人气高？
而他们，和互联网的唯一交互，就是微博。
微博这地方，懂得都懂。
在短视频平台，各大企鹅群，陈寅一类的明星，那就是个挨打选手。
大量路人认为，十年前的某些二线歌手出来上春晚，都比陈寅上去有意思。
但是，春晚筹备组对此一无所知。
他们所处的环境，每天都能听到陈寅之流的名号，而对于那些十年前的二线歌手，他们反而觉得‘什么过气十八线明星，谁认识伱啊？’
而知道真实情况那些人，往往在筹备组，属于普通职员。
你说去年的刘成，起起落落，终于当上了春晚总导演，他会听一个二十二三岁刚毕业的大学生的话吗？
你谁啊？跟我指指点点？
我在娱乐圈多少年了，你一个刚毕业的指导我？
你认识娱乐圈吗？
这个怪圈，是上位者怪圈，他们不是不想知道普通人怎么想的，他们想知道，但他们没有途径去知道。
有人觉得，打开短视频平台，看几个视频，就该明白了？
不对，他们太忙了，根本没时间去看这些。
很多人特别是到了这种地位的人，始终相信一点。
那就是只要自己勤奋，就能成功。
到了这一步，就已经成功了，自己就是权威了，所以他们会按照一贯以来形成的习惯，继续去工作。
真以为这些人眼高于顶不想讨好观众吗？不是，他们想讨好，只是搞错方向了。
要不然，陈寅之流，上春晚？不会真有人觉得春晚导演觉得他唱歌唱的好听吧？
春晚导演谁没去过青歌赛现场啊，随便倒数二三四五名，谁不比陈寅唱的好听？
而这个事情，基本无解。
为什么？
因为知道年轻人喜好习惯的，就是年轻人。
年轻人就资历不够，不足以出任春晚总导演。
就算是镀金，沈西雄也不敢安排一个二十来岁的自家亲戚上去啊，这不等着被查吗？
但是现在，机会来了。
今年春节档，韩舟，《功夫》，三天票房已经五亿八千万了！
什么概念？目前全国三十五岁以下，票房破亿的导演，一共才三个。
破五亿的，四十岁以下的导演，一共也就五个人。
这种真金白银能打的票房，证明了韩舟是一个顶级商业导演。
至于晚会经验？如果韩舟答应，那么韩舟直接在央一上半年的某一场晚会做副导演就刷出晚会导演经历了。
然后到时候顺势宣布韩舟是新一年春晚的导演。
这就是沈西雄能想到的，唯一能解决春晚老挨骂这个问题的手段。
还真别说，韩舟真有这个能力。
但是，韩舟真不想干这个事儿。
根据韩舟的三步走战略，今年，明年，两年时间，要独占鳌头，把其他影视公司打趴下。
并且这期间，还要维持ACE9以及未来的新娱三子和HNT的热度。
还要让陆晋完成转型，从韩流偶像，转变为一线明星。
还有要帮助李欣琪复出。
还有帮安岚出第二张专辑，让安岚可以筹够开演唱会的歌。
这些活儿，全都是S级活儿。
倒不是说难度，而是说，一旦要干其中一件事情，就必然要和顶级娱乐公司争夺资源。
同时做这么多，那就是打破狗脑子。
搅动风云。
如果，如果韩舟接了春晚，接下来用不用自己公司的人？
用，韩舟如果作为春晚导演，必须要用自己的人，而且是有一个算一个，能上的全安排上。
韩舟自己都觉得这个事情这么办，肯定会有大坑。
一不小心就会被人套路。
而如果不用，而是把春晚作为资源，帮新世界在娱乐圈开路。
那么又会出现另一个问题。
韩舟不是很想和不认识的明星直接进行合作。
你怎么知道他私下是什么人？
随便一个谁，丢一枚弃子出来，就像昨天李某某炸雷一样炸雷在明年腊月二十九。
你还怎么玩儿？
韩舟绝不相信竞争对手的道德水平。
沈西雄把自己想的这一套讲给了韩舟听。
无非就是一件事儿。
年轻又有资格压得住筹备组的，全国目前就韩舟一个人。
而韩舟，也把自己的顾虑讲了出来。
也就是一件事。
任人唯亲容易挨打，而举贤避亲的话……那不认识的人我怎么知道他贤不贤？
沈西雄看向韩舟：“韩舟，我发现你有时候挺聪明，但有时候又挺笨的。”
韩舟：“？？？”
沈西雄：“韩老四给我说，你和洪成旭闹翻了，你肆无忌惮，还告诉洪成旭他肯定做不了华影集团董事长。”
“这么说的话，你应该是想明白了明年华影集团董事长会是谁了吧？”
韩舟愣住了：“等一下？韩四叔给您说的这事儿？”
“韩四叔怎么知道？”
沈西雄笑眯眯：“韩老四不混圈，但你不会以为京圈没有他的人吧？”
“有没有一种可能性，京圈里，他的人，比洪成旭的人都多？”
沈西雄的话，给了韩舟一点小小的震撼。
这他妈……
就像网上那句玩笑话，某黑帮，十个高层管理，九个卧底。
九个人陪一个人演戏玩儿。
这他妈……
嗯，牛哔。
韩舟：“这和我的担忧有什么关系？”
沈西雄：“明年春节档，你韩四叔最后给你铺一条路，加上做春晚导演，你的权利是不是在整个娱乐圈，不是官方，胜似官方？”
韩舟点头：“的确。”
说这话时，韩舟虽然淡定，但是心里其实已经锣鼓喧天鞭炮齐鸣了！
韩四升给沈西雄说，他退下来之前，要给自己铺一条路？！！
这他妈，天降横财！
沈西雄：“明年上半年一过，韩老四退下来，然后由我们的副台长谭武邻上任。”
“到时候，电视圈有我在，电影圈有谭武邻在。”
“你怕谁？”
“谁敢在那时候对你算账？”
“我承诺因为春晚得罪了人，而导致有人报复你，我保你。”
说着又补充了一句：“除非你违法犯罪要接受审判，其他的事情，一概不是问题。”
韩舟惊讶：“谭副台长，已经确定要上马了？”
沈西雄点头：“老谭和我斗了一辈子，从东山台斗到出版总署，都到央妈。”
“我一直压他一头。”
“然而我比他年轻一岁。”
“这一次如果他不去华影集团，那么最后只能在央妈副台长的位置上退下来了。”
“他没得选。”
韩舟分明看出了沈西雄的不满。
就好像……沈西雄先爬到了山顶，然后看到一颗毛桃，然后吃撑了。
结果谭武邻后上山，沈西雄告诉他树上没果子了。
此时日早金山，云雾退散。
云雾之中，一棵水蜜桃现出了健壮的枝叶，硕大的果实。
此时沈西雄已经吃撑了，没办法，只能让谭武邻去吃。
谭武邻这个后上山的，吃到了一级水蜜桃。
沈西雄这个先上山的，反而只吃到了二级的毛桃。
韩舟：“人生还真是，赢就是输，输就是赢。”
沈西雄本来还在装作淡然的笑，韩舟的话一出来，沈西雄崩不住了，转身去拿东西。
一边咬牙切齿：“韩老四说的没错，韩舟这小兔崽子，扎心有一手。”
转过头来，沈西雄一脸淡然：“便宜都让他谭武邻占了。”
“最后一次合作大型晚会，给他电视生涯留一个圆满的感叹号，也是他的希望。”
“我们两合力，保你，足够了吧？”
韩舟心想：刚刚还一口一个老谭，现在直接谭武邻了是吧？被我猜中了。
不过……
足够？太够了！简直够了！
其实，沈西雄一个人就可以完完全全的保住韩舟。
唯一的问题是，未来的华影集团董事长不出手，沈西雄才能真的保住韩舟。
如果这种级别的大佬开火，韩舟这池鱼必被殃及。
现在既然谭武邻和沈西雄达成共识了。
那下面排第三号的人物，说话就等于放屁了。
真就没人能把韩舟怎么样了。
“这……”韩舟心中已经确定了，春晚必须拿下。
哪怕明年后两个月不能拍电影，以及前面半年每个月都要花时间考察节目，也在所不惜。
舞台搭好了，自己要是不敢上去唱戏，那在台下练得十年功，那不就是练狗肚子里去了吗？
不过韩舟还是准备推辞的。
毕竟古语有言，三请三辞，才能彰显自己的道德水平嘛。
韩舟：“这便宜太大了，我还是不好意思占。”
沈西雄疑惑了。
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你还要拒绝？
什么鬼？
沈西雄什么智商？转念之间就知道为什么了：“你拿自己当曹操呢！”
“还要三请三辞是吧？”
“就这一次，拒绝了我就找别人去了。”
说话间，沈西雄就要把自己面前这份合同给合上。
韩舟猛然起身，摁住合同：“沈台长，我觉得这事儿可以商量，可以商量！！”
沈西雄笑眯眯：“行，你要商量什么？”
韩舟：“包吃住不？燕京的酒店太贵了！”
沈西雄深吸一口气，十分想要吐槽，然后忍住了：“台里在燕京有东西两处别墅。”
“西边位置好，空气好环境好，是退休疗养的。”
“东边距离机场近，周围生活设施更新颖，一般是留作接待宾客，以及内部出售给台里的主持人的。”
“你想去东边还是西边？”
韩舟思索了一下：“东边吧。”
离机场近太重要了，燕京这交通，谁来谁知道。
韩舟：“房子有了，车……”
沈西雄啪嗒拿出自己的钥匙：“这辆车，也不贵，你想开就开。”
“反正我自己买了一辆私家车，不用公车也行。”
韩舟嘎嘎笑：“哎哟，这怎么好意思呢。”
一边说，一边往兜里揣钥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