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自个儿认为自己是九爷,还是皇帝?
福临紧紧靠着自己,像是哄三岁孩子般,哄着她,唇贴在她的脖颈儿,像是要将她嵌入骨髓里:“咢儿,你得陪着朕看一出戏。”
“主子爷是觉得,妾身也像个戏子,可供您玩乐。”
福临气不打一处来,拧了一下她的耳朵,手里没用多大力气,越觉得气不过。索性,拿嘴去咬:“朕的咢儿。”
她等着,就像往日一样。
男人却什么都没做,只把脸蹭到她的脖颈深处,像是个大狗狗:“你哪里都不能去,只能留在朕的身边,外头的人会伤害你的,你知道么?”
“旁人欺负不了妾身。”
“胡说,你在襄亲王府,过的并不好。”
他在她的肩胛骨亲了亲,“咢儿,朕舍不得你像个破败娃娃,被人指指点点的。”
董咢别无他法,趴在他的肩头。
福临自称朕,那便是以皇帝的口吻同她说话,天杀的,他居然还想着和自己一道儿用膳,以照顾弟媳的借口么?
董咢坐在小几前,她是头一回,和福临用膳时,还有旁人。
她垂着手,恭恭敬敬的坐好,将裙摆盖住脚面,只露出下头的花盆底子鞋。
这用膳的地方,是皇帝自己选的,他人倒是还没到。固伦公主打着手中的扇子:“万岁爷日日理万机,往日里,他的用膳都很是马虎,就因为这事也不知被皇额娘念叨了许多次,还真没想到有改性的一日。”
董咢觉得公主这话是在指自己,但她其实没有改变福临什么。
福临的身份地位放在那里,他对自己做什么,都是凭着他的喜好来的。她也没有被好好对待过,仿佛只有自己是被拿捏的份儿。
她道:“今日天色好,池塘里的芙蕖也开得好,兴许万岁爷想换个心情。”
固伦公主就坐在跟前,说:“你说得也是,这不是万岁爷喜欢,本公主早吩咐了人下池塘折芙蕖去了。”
扑腾的落水声,一如那夜里,她脱了罗袜下池塘挖莲蓬。月色下,青年人跟随在自己身后,不苟言笑,还问自己要个机会。
哪里来的机会?
“万岁爷对你可算是照顾有加。”固伦公主:“你该感激。”
她并不!
皇帝的照顾,她不屑。
照顾?董咢对失了身子,并无太多计较,只是不知道,皇帝他要做些什么。
固伦公主见她沉思:“女人活一世,不就图一个对自己好的。”
“公主的亡夫对您可曾好到温柔体贴,让您嫁给妾身阿玛后,还念念不忘?”
女人的声音带着几分讽刺,侧过头,低声询问她。
鄂硕曾说他这个嫡长女有一身反骨,固伦公主见她娇滴滴的,以为是鄂硕夸大,却不想,倒是个扎手的野蔷薇。
固伦公主:“皇家人的婚事,哪里谈得上好与不好,不过都是皇额娘一句话罢了。”
女人的眼神里像是被熄灭了祸的烛芯:“贵为公主亦是身不由己,更何况民女。”只能走一步算一步,见招拆招。
当真不喜欢皇帝?
固伦公主见董咢如此,她倒是担心上了,这般倔,被天子看中后,可是要吃一番苦头。
就皇帝这些年的手段,哪里肯会有半分忍让。
“万岁爷来了!”
“三姐还没叫人送午膳?”
“万岁爷不到,怎能开膳?这不是逾越了规矩。”
“规矩是人定的。”福临道:“应当是死的。”
那女人躲得远,没有说话,福临对着她招了招手,“侧福晋,你说呢?”
董咢抬头,去看向阳光下的青年人,起身:“妾身给万岁爷请安了。”
“免了。”
等皇帝大步走近些,骨节锋利的手里却多了一株刚折下的芙蕖,是如此那这般粉嫩花瓣,新鲜欲滴。
就好似一盏茶前,这男人还捏着自己的腰肢,小声啜泣的自己,不由抓紧了手心。
“万岁爷这芙蕖折得好。”固伦公主作势就要伸出手去要,却被避开了。
不是给固伦公主的:“三姐,可吃过莲蓬?”福临问这话的时候,目光看向的是董咢。
“那还真不曾。”
“将新鲜采摘的莲蓬,给三姐尝一尝。”福临吩咐宫人道。
不一会儿,奴婢就捧着新鲜采摘的莲蓬,到了跟前,抠下一碧色的果子,放入嘴里品鉴。
芙蕖不是给固伦公主的,那是会给谁的?莲蓬是奴才摘的,可那芙蕖却是皇帝亲手折的,意义非凡。
固伦公主一边吃,一边不动神色的看过去。
该不会是给她的吧?
董咢见着福临还在她跟前,视若无人般,将芙蕖递给她:“赏你了。”
她咬住下唇,摇了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