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垂着目光,平静地将香案上接着纸灰和香灰的符纸折了几道,长袖一扫,接着烛台上的那簇火苗便落到了叠过的符纸中。宛如一盏简单的河灯。
玄悯一手托着符纸叠成的河灯,大步流星朝薛闲走来。
河神庙内的地面较之外面略高一些,玄悯在门槛边停下步子,将手里的河灯递给薛闲,沉静的目光落在薛闲眼里,又蜻蜓点水般收了回去,“这河本名为平安。”
可安生魂,可送野鬼。
薛闲接了河灯,又眯眼看了玄悯一眼,却见他忽而抬手,碰上了薛闲的脸侧。
温热的指端碰上来时,薛闲眸光一动。
只是那体温倏地又离开了。
“枯叶。”玄悯淡声说道,继而将那枚从薛闲鬓边摘下的细瘦枯叶捻成灰,散在了门前泥土中。
薛闲收了目光,“嗯”了一声,转而托着河灯大步走到了河边,将承着超度香灰的河灯放在了古河河面上。那一星灯火顺着河水静静流远,像是将故人送去黄泉彼岸。
他忽然琢磨过味来,先前不明来由的遗憾究竟是什么——
看着江世宁消失的那一瞬,他难得泛起了一些感慨,觉得忽而少了些什么,明明江世宁并非聒噪吵闹之人,却依然让他觉得周围陡然空静了一些。
天下无不散之筵席,何况他的寿命近乎无所穷尽,总要看着旁人白头老去然后再会无期的,包括玄悯……
薛闲蹙起了眉,只觉得这样的设想让他格外不痛快,已经不仅止于遗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