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陈小麦。
她虽然从不提，但他应该感觉到了，甚至那天他问起蓝宝石，可能就已经知道了。
陈小麦低着头，过了一会，才有些局促地说：“陆同志，我等你等了一下午。”
洛秘书也是吓到了，连忙吩咐了一声，让人去查这陈小麦。
他说这话，显然那意思再明白不过，你刀鹤兮才当了人家几天叔叔，倒是来这里说现成话。
陆守俨眼神冷漠。
刀鹤兮微颔首，对初挽道：“挽挽先上车，我和你七叔有话要说。”
初挽便觉，刀鹤兮好像是故意的，他故意在陆守俨面前表现出两个人的亲昵。
不过她到底是道：“你先不要赶我，我只是，只是想和你说说话，说了后，我就走。”
初挽可以感觉到，当自己和刀鹤兮这么说话的时候，旁边一道黑沉沉的视线正落在自己身上。
刀鹤兮微颔首：“七哥，挽挽还等着，我先上车了。”
初挽明白他的意思。
陆守俨面无表情，也没说话。
陆守俨视线不着痕迹地划过车窗，微颔首：“好。”
刀鹤兮反抱住她，下巴抵着她柔软的发，以一种轻而危险的语调道：“我不会让任何人欺负你，谁也不行。”
陆守俨声音漠然：“如果不是我，你不可能走出大山，不可能考上大学，你应该感激我。但是你现在的行径，就是恩将仇报，给我惹麻烦，我是上辈子杀人放火了竟然资助你上学，让你这时候来找我麻烦。”
刀鹤兮放开她，低头凝视她半晌，才道：“回去吧，我派人陪你回去。”
陈小麦眼神微颤。
街巷狭窄，陆守俨见此便道：“鹤兮，挽挽，你们的车先走。”
陆守俨面无表情地道：“一切的开始确实源于我一桩遗憾，但是你和她并不像，任何人都不可能像她，你这么说，是在羞辱我，也是在羞辱你自己。”
陆守俨：“去，给我安排，我要去温榆河。”
刀鹤兮却显然不想轻易放过他，神情幽凉：“七哥，挽挽往日不太懂事，如果有得罪七哥的地方，还请海涵。”
初挽微抿唇，只当没看到。
他抬起手，帮她顺了下她的发：“以后，天塌下来，有我帮你撑着。”
洛秘书吓傻了，他不敢回声。
陆守俨微扯唇：“鹤兮说这话见外了，挽挽父亲临终前，曾经托孤于我，我也曾经抱着她哄着她，这么多年了，风风雨雨，我是看着她长大的。”
陈小麦自然没想到，她茫然地看着陆守俨。
这么想着的时候，刀鹤兮轻握了下她的手：“挽挽。”
陆守俨垂下眼帘，笑得轻淡：“说得也是，你们叔侄亲人相认，现在感情好，她也有了长辈照料，这都是好事。”
跪在坟前看着那飘飞的灰烬，她也曾经想过，如果早早和刀鹤兮相认，自己会是怎么样的人生，是不是自己将活成另一个模样。
而此时的刀鹤兮望着陆守俨的目光自然尽是研判审视。
陆守俨才不管这些，他径自往前走。
陆守俨只有一个字：“说。”
不过她连看都没看，也浑然不在意的样子，径自上了车。
不说话的陆守俨散发着强大的威压和距离感，这让陈小麦越发不自在起来。
二十多年前，通往永陵的那段路荒草蔓蔓，寒风瑟瑟，他看着她一步一回头。
在足足几十秒的静默对峙后，先开口的是刀鹤兮：“这些年我侄女多亏了七哥照拂，在这里，我说一声谢谢。”
其实距离美术馆一幕也才不到三个月，但是三个月的时间世事可以恣意改变，如今两个人易地而处，彼此的心思自然都心知肚明。
他微抿着唇，侧影格外寡淡，就那么看着刀鹤兮。
陆守俨微拧眉，沉默了片刻，才终于开口：“你可能有些误会。”
初挽：“不用，我也不喜欢一群人跟着，温榆河那边也挺安全的。”
他匆忙追过去，谁知道已经走进大院的陆守俨却突然停住了脚步。
外籍人员多，安保做得好。
他疑惑：“先生？”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他看上去凝重而削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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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多年过去了，他早已不是那个无能为力的青涩少年，他凭什么不能逆转乾坤！
陈小麦深吸口气：“我以为进城后我就能见到你，就能报答你，但是我没想到，我连见都见不到你。我没有别的意思，我只是想让你知道，我一直在努力，我已经足够优秀了。”
刀鹤兮轻握了下她的手，温声笑道：“挽挽听话。”
初挽这才回神。
她埋在他怀中，汲取着他清冽的气息：“我知道，我也不是那种会委屈自己的人。”
陆守俨：“我希望你记住，你考上大学，是要改变自己的命运，不是要去模仿谁成为谁。”
老爷子的鞭子抽下来那么疼，他都没有低头说一声我错了。
刀鹤兮的身影略显单薄，不过她抱起来却很暖：“我知道。”
这对初挽自然是一桩大事，从此后，她不再孤身一人，这个世上有一个刀鹤兮，是初家的后人，无论做什么，他都会支持自己陪伴自己。
她的视线精准地落在陆守俨脸上。
初挽听着，疑惑，看着刀鹤兮。
最后四个字，他说得很慢。
初挽抬起手，抱住了刀鹤兮。
陆守俨突然一个冷笑：“我怎么能甘心？我凭什么就这么放弃，我活了这么多年就看着别人牵着她的手对我耀武扬威吗？我错过了十年，还要再错过二十年三十年吗！我怎么能让她和别人高高兴兴生孩子！”
红旗轿车缓缓地停在大院外，陆守俨揉了揉额，下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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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小麦感觉到了它语气中的不耐烦，忙道：“我没有，我不是那个意思！”
陈小麦在这种窒息的沉默中，几乎丧失了勇气，不过她到底是开口道：“我知道你为什么资助我，因为那个时候的我很像一个人，一个对你来说很重要的人。”
一直到上了车后，她才转首。
才刚上大三的小姑娘，长得清隽别致，眼神也很单纯清澈的样子。
刀鹤兮笑道：“好。”
下车后，便看到了一个身影，穿着白色衬衫，搭配着手工织的毛衣。
刀鹤兮和初挽在保镖秘书的拥簇下，正要上车，这时候，恰好陆守俨的车子也停在一旁，显然陆守俨也正要上车。
玻璃是单面的，外面看不到里面，所以她可以没什么顾忌地看他。
她确实存着一些隐秘的心思。
不过她还是笑着道：“嗯，我知道，那我在车上等你，你快点。”
陆守俨眼神依然没有半点情绪。
陆守俨神情寡淡。
之前陈小麦的行径还能说是小姑娘年轻单纯，但是现在找到这，还说出这种话，这目的就不好说，说不得背后有人指使了。
这一日，在陆家易家两家人的陪同下，初挽带着刀鹤兮祭拜祖坟，从此刀鹤兮认祖归宗。
刀鹤兮嘱咐初挽：“回到家好好休息，什么都别想。”
两个人已经走到这一步，只能硬着头皮装下去，不然还能怎么着。
当她这么想着的时候，她视线无意识地扫过不远处，便看到了陆守俨的侧影。
她显然已经等了很久了，见到陆守俨，咬咬唇，到底是走过来。
他淡看着她，薄唇吐出残忍的字眼：“在我这里，你也远远不配。”
陈小麦：“我一直记得你说的话，你鼓励我好好读书，考上大学，从那个时候我就发誓，我一定要考上大学，一定不辜负你的期望，我要到北京去，我要见到你，要让你知道，我足够优秀。”
陈小麦瞬间脸红耳赤。
陈小麦听得这话，自是脸色煞白。
刀鹤兮：“往日种种，是我失职，正因为以前不曾尽过半分责任，所以以后，对这表侄女，我更得尽心尽力照料她，不至于让她孤苦无依遭人欺凌。”
刀鹤兮微颔首：“嗯，也行，有什么事给我打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