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清宫的夜还是如此漫长。
皇帝对着那张空白纸张，沉思了一晚上，也不知如何动笔。
自王太医同福临说了董萼的意思，他的心里就烦闷的不行，连赶走了几个满人的大臣，将自己关起来。
皇太后宫里的人倒是来了一趟，说是科尔沁那位格格的事。
福临此刻更听不得科尔沁这几个字。
没错，他又要迎娶不喜欢的人，再一次和陌生人成婚。
福临很想提笔告诉董萼，他现在的语气有多苦闷，多想自她怀里叙述，希望有朝一日，自己的新婚妻子是她。
“万岁爷，可是要请汤玛法过来？”
男人坐在书案前，目光不染纤尘，“吴良辅，你走远些。”
吴良辅弯着腰，一直退到门口去，见皇帝微微蹙起的眉，就有些担忧了。前一年，河南发了大水，冲坏了流民好不容易种起来的庄稼，也没见皇帝这么忧愁过，倒像是一件跨不过的事情，可见那位是给皇帝出了多大的难题。
吴良辅退出去，就遇到了今夜一同守夜的王太医。
“怎么样？万岁爷写了没？”
这着急的心思，明眼人一眼就看出来了，这王太医也太庄重，吴良辅咳嗽一声：“王太医，你还敢万岁爷的事了？”
“那下官不是着急么！”王太医特意今夜留下来，可不是等着皇帝，好早些给董萼送过去。人要有诚信那，不然哪个姑娘愿意等？
算了，说多了，这吴良辅也不知道。
他往乾清宫里头看：“要不要去叫了汤玛法来？”
“王太医！”
“别吼了，这全乾清宫都能听到总管您的声音了！”王太医倒吸一口冷气：“下官平生都没有做过亏心事，今日是开天辟地头一回。”
谁不是呢。
皇帝和襄亲王侧福晋的事，都过了三年了，就像是尝唱不到结局的戏剧，没有个头。
这三年来，吴良辅是全看在眼里，皇帝心里那个苦啊！
“万岁爷是想好好保护一个女人。”
王太医：“？”咳咳咳，说一句大不敬的，皇帝以前那些事情，又对董萼有几分好了，男人的征服欲，也算深情：“怕是不能罢。”
吴良辅见着他那副样子，骂了回去：“你懂个屁！爱新觉罗家的子孙可痴情着。”
王太医咋咋呼呼：“那倒是写啊！把情意往死里写啊！”
左手拿出藏在怀里的唐诗三百首，那些个娇小姐，不是都爱这一套。
真是俗不可耐！吴良辅咳嗽一声：“外文哪里是这么容易就写出来的。”
洋洋洒洒写了许多。
福临一张一张拿起来看，一张又一张的不满意，揉碎了丢到地上。
他长长的吐出一口气。
“写坏了？”
那女人就捡起地上的纸团，打开来看：“这可不像是个小孩写的东西，福临，你这两年必定很刻苦的学习外文吧？”
福临拧着眉头，正要说什么，却见那女人将纸团都抚平了，放回他桌案上。
“不过，这字，啧啧啧，我闭着眼都能比你写的好！”
说罢，目光又装作不经意的扫了他一眼。
福临正要听她再说些什么，刺激他的话来，却见那女人到了身侧，懒懒的靠在书桌前，就像是昏昏欲睡的猫。
“傻小孩，再过个三年，你也不会知道怎么得我的欢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