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拒绝(1 / 2)

董咢把足弓起来,推了推他的肩,不想给他看,他不明白,为什么汉军旗的女人要缠足,而满族人却不用。现在看着这大清的皇帝,在她跟前,心里就升起一个想法,皇权压制汉人动荡的内心,让汉军旗的女人缠足,便是其中一例。

他却碰到了,还默默地盯着。

说实话,那足是董咢看了都觉得恶心,福临如何能全无计较的,拿着药,再给她一寸寸的在伤口处上药。

足背上,传来撕裂的疼,压抑的她整个人都颤抖不止。

董萼面上是掩饰不住的害怕,眼中有几分清冷,“您能别看么?”

完全不似,他初见她时候的朝气,她是他追逐的骄阳,迎风展翅的小雀,就算是丢到冰天雪地里,也要打上个滚,而后再堆个雪人。

她躺在那里,青丝有些散乱了,摇身一变,成了被堆砌起来毫无灵魂的雪人。

福临不知道她,为何忽然会这样,他分明只是在给她擦药。却被拒绝到地步。

她的性子比较跳脱,百般狡诈,和自己几个回合僵持。其实,本质上,董萼就是厌倦了往昔的自己,逃避着。

是福临不肯放手,回头来,想要以各种方式遇见她。

将她留在这医馆是这样,她一身便服,坐在那里,当个大夫,就好像董萼从未做过襄亲王的侧福晋,因为性格使然,她是个大夫,就会温柔的对待着病患。

又或许,是福临自己还沉浸在旧梦之中,迎着夕阳,从宫里偷偷溜出来,只为了想见一见他的小大夫。

董萼此时对福临的防备,好似让他们从未认识过。

“萼儿。”

她说:“不要看了,莫不是要妾身跪下来,求求您么?”董萼拉着被子,想要盖住自己的足。

她从来没有一次,将自己的伤口,显示在旁人面前。

就算是洗,那也是夜半,把房门关的紧紧的。

她能忍痛。

却无法接受,这样的残躯,被他人用可怜的神色,注视着。

那人,还是他。

董萼的面庞转过来,对着朝着福临苦笑了一下,不由衷的:“主子爷,您若是气我不知好歹,便让人来打我罢。”

小小的人儿,让他觉得恍惚。

傅太医说,他那一次去给小董萼看病,其实并没有带出她来。因为他只是董萼的舅舅,并没有任何名义上,可以养这个外甥女。

再次见到,小董萼是一个月以后了。

傅太医担心她的病,借着给府里贵妾安胎的幌子,去远远看了一眼她。

那时候,已经快入了暑,仆妇搬了一把躺椅,在葡萄藤架下,小女孩坐在那里,脸上带着甜甜的笑意。

小董萼对谁都是彬彬有礼,察言观色,仿佛天生就是这样温婉的性子。

傅太医看着那小女孩,眼泪忍不住的掉下眼泪,觉得真是对不起死去的妹妹。他曾对福临说:”主子爷,若是换做您会选一个怎样的董萼?“

福临见过骄傲的她,灵动的她,同他吵架拌嘴,气势凛人拽着他小辫子的董萼。

他便一直以为,这样的,才是董萼。

可不是的,董萼面上带着讨好的笑:“万岁爷,妾身给您讲一个故事吧?”

她抓着被,到了胸口前,像是筑立起一道城墙来、

“很久很久以前,有个住在海里的公主,叫做小美人鱼。小美人鱼从来没有到过陆地,好奇着陆地的生活,海里有一个传说,老巫婆有着神奇的药水,可以让海底的鱼生出一双陆地行走的足来。小美人鱼不信,直到被那老巫婆用锋利的刀割开鱼尾,混着血肉捏出一双足来。陆地上的人,都夸赞小美人鱼漂浪的容貌,可是他们却不知道,小美人每走一步,都如同走在刀尖之上,鲜血淋漓。”

被伤痛折磨的小董萼,和此时说故事的女人,重叠到一起。

那故事中的小美人,可是说的她自个儿?

福临捏着药瓶的手,她被人糟蹋成那样子该是多么无助,那故事里的老巫婆,可又是给董萼缠足的可恶仆妇?

福临想,在董萼心里,他和那些恶人一样的。

不然,她不会说出无耻这两个字。

他看着她的时候,总让人心里发凉。董萼的目光也看了过去:“万岁爷,您今日这么做,无诶是在我心口在划刀子。您若是想听我一句道歉,我说,妾身知道错了。”

福临猛地停滞了动作。

他以为,能听到她忏悔,心里能多痛快。

药瓶里的药膏是太医院里最好的,从掌心搓揉后散出来,有一股儿子扶桑花的清香。

粉白的扶桑花,抹入董萼狰狞的伤疤里,她蔫蔫的,有种说不出来败落的美。

如同董萼这个人,让福临极致的迷恋。

好久好久,两人都没有说话。福临被困在这一场扶桑花海里,沉陷其中,无法自拔。

傅太医说起过董萼的病,是不能受刺激,她心里是存了疙瘩的,外人是治不好的。

他是想帮她的,却不知道怎么做。

甚至心里头只有个一个想法,董萼她可以不爱他,却不能浑浑噩噩的成为个纸片人。

福临并不想让董萼回忆起童年里的记忆。他拿着药瓶的手,颤抖着,宁愿自己承受她曾经的痛:“萼儿,爷只是在为你上药,你别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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