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季大会的半决赛和决赛分别安排在23、24日。
明明是至关重要的两场比赛,早乙女紬对它们却都没有太多的印象。
怎么丢的分,怎么得的分,什么时候换投,什么时候代打,都记不太清楚了。
可能是因为她的脑子完全被成孔战当天晚上,御幸一也抬起手臂时吃痛的表情、额头瞬间沁出的冷汗,以及第二天果不其然出现的青紫所占据。
“一也。”
成孔战结束,在回家之前,早乙女紬叫住了头发还微有湿意的少年。
御幸一也已经换下了制服,戴上了平时的框架眼镜,但t恤里还穿着深蓝色的长袖排汗衫。
他一如既往地牵住少女的手往外走,然而掌心中却传来些许抵抗,于是稍微有点惊讶、惊讶之下又隐含着难以察觉的心虚,侧头问道:“怎么了?”
此时两人站在经理室外。
其他经理都离开了,队员们也一般不会绕过食堂往这边来,因此四周并没有其他人。
“比赛时候的冲撞,真的没有受伤吗?”
早乙女紬轻声问。
今天白天的比赛中,平分的九局上。
成孔学园的一年级投手小川常松为了抢分,在跑垒时没有避开捕手滑垒,而是以超出御幸一也将近20kg的体重,用肩膀将捕手撞到了地上。
而平时在早乙女紬眼里不仅肌肉很有力量,身材也很高大、拥抱的时候可以将她整个人包住的御幸一也,就像桌面上没有放稳的木雕娃娃一样,直接被跑垒员撞出了本垒。
那一瞬间,捕手头盔滚落在地,不论是呼吸还是心跳,仿佛都从早乙女紬身上消失了。
而全场都屏息静气的球场上,被撞倒在地的捕手高高举起手套,白色小球安稳地留在手套中。
“out!”
主审握拳,宣布了小川常松出局,随后对他的行为做出了警告。
但警告不能免除捕手受伤。
早乙女紬无意识地在胸前交握双手,手心满是汗水,而指尖却像浸在冰水中。之后的九局下和延长赛的第十局,她的视线都无法从看似一切如常的捕手身上离开。
好像不对劲。
虽然敲出了再见全垒打,但还是不对劲……不对劲到她连再见全垒打都不那么感到激动。
“嗯?说什么傻话呢。”
御幸一也一手插兜,一手牵人,抬头看着远处浅青色的天空,“都被冲撞了,不疼是不可能的吧?”
“一也……”
黑发少女语气平静地说,“要对我装傻?”
御幸一也:“……”
哎呀,这话好像在哪里听到过呢。
一脸无辜的御幸一也蹙眉,嘴角却忍不住翘起,露出了无奈的笑。
他视线悄悄下移,瞥了金绿色眼睛的少女一眼,随后一见到对方的脸就放弃似的叹一口气,朝她转过身:“……拿你没办法。”
直直看着他的少女被他稍稍拉近了一点。
她的手转移到他的另一只手中,接着非常有暗示性地,轻轻按在了他的侧腹上部。
不是没有触碰过的部位,隔着t恤和排汗衫,能感受到熟悉的细微起伏和温度……不,好像温度稍稍有点高?
早乙女紬愣了一下,猛地反应过来:“是——”
是这里受伤了?
御幸一也几不可闻地“嗯”了一声。
早乙女紬:“……”
周围的寂静像棉花一眨眼间吸饱了水,变得沉重无比。
御幸一也注视着黑发少女脸上的表情,笑嘻嘻地说:“不要哭哦。”
“……没有哭!”
“是吗?可是鼻尖红了诶,哦,眼睛也是。”
“没有红!”
“逞什么强啊,不想被我看到哭,那就到这里来好了——”
“不要动!”
早乙女紬拦住了要张开双臂敞开怀抱的家伙,两手揪着他腰侧的t恤,用力眨掉眼睛里薄薄的水汽。
然后再严肃叮嘱对方:“在这里等我一下。”
“诶?”
御幸一也疑惑,“不回家了吗?”
“总之等我一下!”
话一说完,拎着书包的早乙女紬转身就跑。
没过一会儿她又跑了回来,稍微有点喘,但很快就平复下来。
黑发少女走近时,御幸一也自然而然将手伸给她:“做什么去了?”
“拿药。”
早乙女紬握住,言简意赅地回答。
“药?”
“嗯,这次只能在部里拿了,但之后我会在家里也备一份——唔,最好是不要用上。”
“哦……”
感觉真可靠啊。
而且是他一个人专属的。
御幸一也的舌尖在槽牙处滑了一圈,语气是和处境非常不符合的轻快,“好,走吧,我们回家。”
回家照例只要十分钟。
不过另外上楼还要花大约两分钟。
既然早乙女紬都拿了药,御幸一也自然也不会煞风景地像往常一样在楼下就离开。
他上楼后全程都非常配合,在早乙女紬的指挥下换了拖鞋(还是上次那双),坐到沙发上(克服了漂浮毯子的心理阴影),任由她帮忙脱掉了外面的t恤(御幸一也:嗯……)。
只是在那双有点凉的手要来扯他的排汗衫时,忍不住一把抓住:“等等,我自己来。”
让这家伙把自己贴身的扎进裤子里的衣服扯出来,总觉得有点不妙。
早乙女紬于是依言放手。
然而即便她只是在一旁看着,用左手扯右边衣摆的御幸一也还是觉得从脖子到背后都有点发麻。
为了缓解发麻的刺痒,他小心低头看着腰侧:“对了,你的手怎么这么凉?还不到十一月诶。”
“啊抱歉,很凉吗?刚刚有暖一下来着。”
黑发少女一边说着,一边再次呵气搓手。
其实只是和他自己的体温比有点偏凉,但御幸一也当然不会承认,而是理直气壮地问:“是不是穿少了?还是说果然应该去体检一下?”
“一也对体检执念好深哦。”
“还不是因为紬从小身体就不好,之前还得我背上楼不是吗?”
“不是解释过之前是超能力的缘故了嘛……最近我有在好好练习哦,身体已经没有问题了。”
“是吗?”
唔,本来只是想随便说点什么转移自己的注意力,没想到正好说到了他在意的话题。
御幸一也想了一下,“紬,你上次说——”
然而话还没说完,语气忽然变调,拐得七扭八歪,“啊喂喂喂——?!!”
变调是有理由的。
和他相比体温偏低的少女,突然一声招呼都不打,就将自己的手指按在他排汗衫已经扯开、衤果露出来的腰侧皮肤上。
细腻的、轻柔的、指甲总是修剪得圆润整齐的,从没有用这个部位感受过的指尖。
两人同时:
“你在干什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