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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发誓(1 / 2)

谢乐慈思来想去,不忍心直接戳破少年,轻轻笑道:“我不是你阿姐,昨夜你在乱草堆受了伤,当时天降暴雨,我带你来破庙避雨歇息,我替你把了脉,今日你的风寒已经好了,若你还记得家在何处,即刻便可送你回去。”

话音刚落,少年的脸顿时黯然失色,他低下脑袋,紧张的抿唇来缓解内心的慌乱,“阿姐的意思是我的脑子坏掉了吗?我知道尧儿以前是个小混蛋,但阿姐怎么可以为了不要我,就说出这般狠心的话呢。”

谢乐慈眉心直跳,她忘了一件最为致命的事。

——这小子喜欢哭鼻子。

少年的情绪一触即发,那双凤眼如水雾朦胧,泪从眼尾滴至脸颊,嘴唇扬起弧度,自嘲笑道:“阿姐觉得尧儿是累赘,对吧。”

谢乐慈被少年说的话弄得是哑口无言,这样的气氛,她似乎说什么都不合适。

毕竟她暂时是清醒的,而少年完全是沉浸在自己营造的悲伤之中。

“阿姐不认我没关系,我明白阿姐是有苦衷的。”少年眼眶微红,笑中带泪,“阿姐以前很怕虫子,每次都喊尧儿来把虫子赶走,爹爹和娘亲死得早,从小到大都是阿姐照顾我,那时尧儿便发誓,此生要护阿姐周全,若阿姐不愿认我,我只求阿姐能让我跟在你身边。”

谢乐慈心生怜惜,少年的身世无疑是悲惨不幸的,现在的她甚至会有一种错觉,我怎会是个抛弃亲弟弟于不顾的姐姐呢?

只是有一点让谢乐慈仍有疑虑。

少年咬定她是他的长姐,究竟是故意为之,还是……因身受重伤和感染风寒烧坏了头脑,从而产生的记忆错乱?

谢乐慈思前顾后,觉得带着少年去大梁不是件难事,但当务之急是必须要把少年混乱的记忆捋清楚。

“可我连你叫什么都不知道,咱们怎么可能会是亲姊弟呢?对不对?”为了照顾少年敏感的心灵,谢乐慈想要循序渐进地道明事实,柔声哄他,“这样,你先告诉我,昨夜是如何受的伤,和阿姐是在哪里走散的?”

少年顿时有点迷茫,冥思片刻后,学着方才谢乐慈的动作,用手覆上她的额头,嗓音带着哭泣后的鼻音,理直气壮地问道:“阿姐没有感染风寒,额头也没有发烫,却为何总说些糊涂话?”

谢乐慈的嘴角抽搐,合着在他眼里,自己才是有病的那个?

她心平气和地把少年的手拿开,故作严肃地说道:“既然我是你的阿姐,那阿姐问什么,你就答什么,懂了吗?”

少年丝毫不在意谢乐慈严厉的态度,乖巧地点点头,笑道:“阿姐随便问。”

谢乐慈:“……”

少年未等谢乐慈开口,将脑海里零碎的记忆讲了出来:“我与阿姐走散后,四处在草原游荡,大概过了……不知几天,草原的人时时刻刻都在打仗。”

“我想,应该是在那里受的伤。”少年的言语愈加含糊不清,“后来,有个好心的医官喂我服了药,草原的战争打得越来越激烈,我分不清东南西北,害怕那些像野狼的战将把我杀了,所以就待在了乱草堆。”

说着,少年伸出手掌数了数,将食指和中指竖起,认真地沉吟两声,说道:“阿姐,我在野草堆待了三天。”

谢乐慈的眉间好似蒙上了沉重的阴云,先前的疑虑一消而散,少年古怪的言行举止也有了很好的解释。

他大抵是傻的。

少年见谢乐慈不语,内心深感不安,他目光虔诚,举起三根手指,“苍天在上,我,阿姐你姓什么?”

谢乐慈无奈地摇了摇头,不再执着于向少年解释事实,“我姓谢,名乐慈。”

少年接着说道:“苍天在上,我谢思尧往后只听阿姐的话,遇到危险时要保护阿姐,绝不跟阿姐顶嘴,若是违背誓言——”

“休要胡乱发誓。”谢乐慈打断了少年的话。

眼前的场面似曾相识,昨天她也在赫连将军面前要发誓。

而今日还莫名其妙地有了弟弟,连名字都跟她姓了。

谢思尧的俊脸掩不住的欢快,可谓是非常地不符合他凛冽的气质。

谢乐慈解开包袱,把水囊递给谢思尧,随后同他吃了些干粮和果子。

塞外的气候变化多端,此刻窗外的烈阳正是毒辣的时候,破庙的土泥地面坐着直烫人,谢思尧犹如求知若渴的学子,端端正正地坐在破庙的台阶上,他好奇地盯着乘月的那一双红眸。

“阿姐,这是匹什么马?喔,乘月,它的名字是阿姐起的吗?”谢思尧双手捧脸,表情有些许向往,“阿姐,你可以教尧儿骑马吗?它看起来很乖,只要捏紧缰绳是不是就能跟草原的壮汉赛马了?”

谢乐慈只觉耳朵旁边像是有只小蜜蜂在嗡嗡叫,她有一搭没一搭地应道:“你不会骑马吗?”

谢思尧垂下眼帘,失落地说:“阿姐和我都是中原人,哪里会有机会骑马呢。”

谢乐慈闻言一顿,她松开了缠在红柱上的麻绳,乘月撒开腿便往墙根处的一滩水泽奔去。

这么说来,若这个名为思尧的少年是中原人,那他又是因何流落在塞外?

不对,适才他的言语就十分不着调,又岂能将他的话当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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