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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9章(1 / 2)

然而,翌日一早,赵琰再次不辞而别。

晏云棠刚穿好衣裳,脑子还没清醒,摇摇晃晃地摸到楼下打算洗漱。流萤见了她,一面端着水盆靠近,一面把赵琰已经去了交趾的消息报给她。

晏云棠揉揉惺忪的睡眼,张口就是一句:“又走了?”

说完,她打了个哈欠,稀里糊涂又是一句:“怎么又不同我说?”

她迷迷糊糊地就着面盆里的水洗了把脸,随后又漱了口,等挪到椅子上坐下时,才发现莫铮和连莘都看着她。她木讷着看过去,迎上两瞥别有意味的目光,那目光的两位主人立马不约而同把视线撇开了,作出一副不知情的样子。

莫铮起身去烧水煮茶,连莘急急地跑去角落拿出笤帚开始扫地。

晏云棠这才反应过来。

她的脸拉成一根苦瓜。好了好了,所以说我就不适合早起。人家是鸟,我是虫,早起只有被吃的份。

现在话也说出去了,后悔也晚了。

他走就走吧,我稀罕吗!我稀罕吗?我。。我。。稀罕吗?

接下来的几天,晏云棠显得比往日更加忙碌和勤快,哪里都能见到她的身影。

小院里的一日三餐有她经手,莫铮在外的饭局也有她的一份。在生意上,以往她只是在背后出出主意,现在不仅出主意,还跟着莫铮一起冲锋上阵。

她和赵琰不同。赵琰此行是为了儿女情长,她走这一遭却是为了生存,为了糊口。唐母那棵可供她遮阴乘凉的大树已倒,她再不喜与人交涉,现实也逼得她不得不与人斡旋。少了些固步自封,多了些开怀接纳,她比以前更懂得察言观色,更擅长揣摩心思。

久而久之,她发现即便是与自己不喜欢的人相交,也总能获得一些东西,要么是经验,要么是教训。

她觉得这些东西都在助力她手中正在编织的那张网。而为保万全,织网的同时,她也在等,在看,在嗅,在寻觅合适的诱饵。

她的白天是属于生存和复仇的。只有夜晚,才属于她自己。

她的夜晚只有短短的个把时辰,而这短短的个把时辰里,她把时间都用来看书,看那本赵琰抄译的《金刚经》。有时候她会觉得好笑,心里燃着熊熊复仇之火,脑子里却在思考“应无所住而生其心”。

想着想着,就开始沉思。沉思着沉思着,就思起赵琰来。

转眼,到了一月。

诱饵在不远处若隐若现地朝她招手。

一日早饭后,莫铮闲来无事,起了兴致,想做些平日不曾做的事。他朝大海的方向望望,日出时还只是飘在海平线上的一簇朝雾,此刻已经发酵成一片弥漫得看不见边际的纱幔,越逼越近。

他觉得这是一个烂漫一把的好时机。哎,可惜娘子不在。

叹了口气,他回头唤上那三个年轻人,拴了院门,一起往海边走去。

每个人都是一副饭后疲懒的神情神态,在沙滩上深一脚浅一脚地踩出许多坑洼。

走了也不知多久,他们远远听到有人在呼喊。众人起初不在意,喊声又响了两回,他们才开始思考,话音落下的目的地是不是他们这边。四人齐齐回头,定睛一看,原来是西邻老妪。

她一身务农的打扮。朝雾还未散尽,日头不盛,她把斗笠挂在脖子上,耷拉在后背,刚好搭在一只竹篓的口子上。

众人疾步上前,与老妪问候。攀谈几句才知道,老妪正准备去田里收稻子。

莫铮双手背在身后,半倾身子,弯下腰,将他与老妪的距离拉近一些。

他想再听得真切一些,却忘了他应该把耳朵凑近连莘才是。

“这时节就开始收稻子了?!”

晏云棠也感到无法置信。在中国,就算是南方的早稻,这时候连插秧的时间都还没到。算起来如今这才阳历二月,占城人的水稻就成熟了?

众人经过连莘的转述才知道,宋人引以为豪的双季稻在占城竟丝毫不足为奇。占城独特的气候和土壤,使得水稻的种植收割在一年中甚至可以轮番上演三回。

农桑出生的莫铮,始终觉得老妪在侮辱他的平生见识。

他将信将疑,问道:“纵使占城有大半年是旱季,高温兼着日照短,但也有大半年的雨季呀!这。。这如何就能一年收成三回?”

老妪听明白后,也是一脸诧异。

他们目瞪口呆地望着对方,都因彼此的诧异而诧异。

老妪自出生起就生活在这座小城,对外界的事物所知甚少。而她所在的这片地区,水稻种植收割一向都是一年三回。她实在不能理解莫铮在惊异和质疑什么。毕竟在她的认知里,三季稻是稀松平常之事。

莫铮的执拗脾气被激出来了。在这件事上,他显出了异乎寻常的较真。他说什么都不相信老妪所言,理论和掰扯都没得出个是非黑白,最后说什么都要往老妪的农田去看看,非要亲眼一探究竟。

连莘把他的意思传达后,老妪招招手,众人便齐齐跟上她的步子,往她家的水田走去。

走了一盏茶的功夫,连莘抬手朝百米外一指,说:“那块就是老婆婆的水田!”

众人循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果然见着一大片水稻田遥遥坐落在不远处,入眼满幅金黄。老妪和大家的脚步都加快了一些,闻着稻香,不知不觉脚下变得轻盈,仿佛几步路就走到了她的那块田边。

隔近了看,稻叶虽还泛着青色,但稻穗和稻杆都是齐刷刷的一片金黄,夺目耀眼,一派喜人的丰收之景。

每一株稻穗都因成熟而谦卑,纷纷垂了头。

莫铮一声不吭,默默走到田埂上,捻了几颗稻粒放在手心。先是端详了一回,然后用鼻子嗅了嗅,接着用手来回几下揉搓,将金黄的稻壳搓下来,朝着手心一吹,再看,就剩下了几粒白白胖胖饱满圆润的米粒,一动不动地酣睡在他的掌心。

这下,莫铮不得不信了。

他摇摇头,抬头再看,这才注意到老妪这块稻田还不到四分之一亩。

他又不解了。

“老婆婆这块水田,巴掌大一块,可是还有其他田地落在别处?”

连莘译述道:“老婆婆说,她就这一块田。多年前,她先夫逝世后确实留下了几块好田,可因为她两个女儿出嫁时,家里光景不好,只能把田地变卖换成了嫁妆。”

莫铮缓缓地“哦”了一声。

“饶是如此,每年只靠着这一块田,管老婆婆一个人的口粮也是很够的了。”

连莘知道莫铮是在疑惑什么,问过老妪后又给他解释一句。可莫铮对这个解释表示不能接受。

“这如何能够呢?!”

晏云棠在心里默默地数着数,做着算法。待她算明白过来后,发现莫铮还在喃喃自语,便提醒道:“姨夫,这田虽小,但老婆婆才说了,占人的水稻是三季稻。”

莫铮又是缓缓地“哦”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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