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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1 / 2)

梁婉君走后,晏云棠把千丝万缕的信息,在脑海里梳理了一遍。她觉得,万箴家这趟水实在太深,她一只脚已然踏进去了,另一只脚踏不踏,还有待斟酌。但有一点她十分肯定,那就是,决不能告诉唐母真相,以免她思虑过度,气急伤身。

晏云棠决定不动声色,隔岸观火,看万家人如何采取下一步,她再想对策。

就这样又拖了半月,万母自然是不可能来晏家提亲的,万箴自然是又对晏云棠千许诺万保证。拖拖拉拉,一直拖到了四月底,晏云栀和纪宗玄的大婚之日。

大婚当日,阴雨绵绵。

雨点飘在窗隔间,呜呜咽咽,似乎是在代晏云栀哭嫁。雨滴落在屋檐上,叮叮咚咚,仿佛在为纪宗玄,向新妇催妆。

拂晓,万物初醒,晏云栀已沐浴着晨曦,向祖宗祈愿拜别完毕,从家祠回到了碧波苑的闺房中。一众女眷都等在房内。

唐宜嫁进晏家之前,晏怀珉为先妻服丧期间,晏云栀都是由晏母抚育照看,所以,晏母虽重男轻女,但对晏云栀却十分上心。当然,由于晏云茉是晏母最疼爱的晏怀珅夫妇所出,所以晏云茉也是晏母的心头肉。因此,晏母的重男轻女,说到底,只是唯独轻视薄待晏云棠一人而已。

当下,晏母一边捏着喜梳为晏云栀梳头,一边嘴里念念有词,说着成串的吉祥话,等吉祥话一气呵成,梳头仪式也就结束了。接着仍旧由云霞和绿蘋帮晏云栀绾髻,最后再由唐宜在晏云栀高高的发髻上,插上一支点翠的珠钗。这是纪宗玄的聘礼之一。

晏母望着满头珠翠的晏云栀,泪眼婆娑。

唐宜插完钗,笑道:“插了这支钗,便意味着你愿与伯爵公子结发,算是定了终生了。”

晏云棠站在人堆里,和众人一样,喜气洋洋地观摩着新妇的整个上妆过程。此刻唐宜这一句话,在她心里击起“噗通”一声。她如梦初醒:原来。。送钗有这个意思。。

随即,她想到了万箴送的那支珠钗,又不禁抬手摸了摸此刻正插在头上的,那支海棠青玉钗。

接下来,唐宜从容不迫地对着晏云栀,将妇德、妇言、妇容、和妇功轮着告诫一遍,然后晏云茉和晏云棠帮着云霞和绿蘋,一起为晏云栀换上嫁衣婚履,再持起团扇。在纪宗玄和一众迎亲人等的三催四请之下,晏云栀拜别父母,踩着吉时,坐上了嘉应伯爵府的迎亲花轿,怀着满心希冀,朝夫家迈进。

嘉应伯爵不得当今圣上眷顾,门庭冷落,但纪宗玄晏云栀大婚这日,嘉应伯爵府内却盛况空前,比以往任何一桩喜事都要热闹。因为朝廷有一半权贵,都是看在仕途蒸蒸日上的晏怀珉面子上,特来赴宴。伯爵夫妇本无心邀请赵琰,但是听纪宗玄说赵琰与晏家来往过密,晏云栀又是晏怀珉长女,遂也大着胆子往恒王府送了请帖。赵琰人虽未至,却让家仆送去一份厚礼,也算没有拂了伯爵一家的脸面。

嫁女的,冷冷清清。娶媳的,门庭若市。

古往今来,皆是如此。

其实也不过就是少了晏云栀和两个陪嫁丫头,晏家人丁依然兴旺,可是把闺阁女儿送走之后,总是会给人寥落之感,加上此日又是阴雨不断,更添感伤。晏怀珉嫁女,休旬在家,感慨了一回之后,便和唐宜商议起来,嫁女亦是喜事,干脆午间就在宅子里办个家宴,几个院子的人聚在一处,热闹热闹。

洪秋的三月禁足之限,还有十日就满期,晏怀珅和晏母借着晏云栀的喜事,恳请晏怀珉和唐宜松口,提前解了她的禁足。

自打给王丽笈写信告密之后,洪秋不久又修书信向王丽笈借钱。有了前番功绩,信中又言辞恳切,阿谀奉承,那剩下的两千多两债款,没多久便由王丽笈替晏怀珅夫妇解了难。洪秋一心等着看唐母和王丽笈之间的好戏,因此也不再费心挑事,午间的家宴,表面看去一团和气。

酒菜丰富,晏母一家人加上唐母一家人,足足吃了一个多时辰,才渐渐散去,各回各院。

唐母喝了两盏酒,倦意更浓了,一回到院子里,就去睡午觉。晏云棠带着流萤和夏蝉回到临水阁,一时之间也觉得空落落的,无事可做。

她让流萤搬了一把躺椅到廊檐下,一个人卧在椅子里,听雨。

晏云棠带着几分醉意躺着,渐渐昏昏欲睡,正准备进入梦里,耳畔传来连珠似炮的“噔噔”声。由远及近。

睁眼看时,院子里出现了四个脚踩木屐的男子。晏鹄和小乙同撑着一把油纸伞,长海为赵琰撑着一把伞,自己披着蓑衣戴了斗笠站在赵琰身后。

不知是因为余醉,还是因为倦意,抑或是因为缺席了大半年的那个身影的突然出现,晏云棠恍惚间以为自己是在做梦,依旧躺在椅子里不动。

院子里的四个人走过台阶,到了廊檐下,收伞的收伞,解蓑衣的解蓑衣。流萤夏蝉为他们送上干帕,擦去衣衫上的雨渍。

晏鹄怀里抱着一只狸奴,走到晏云棠面前,兴奋道:“姐姐,你看。”

晏云棠这才清醒过来。她的瞳孔瞬间放大,喜悦将醉意和倦意都冲散了,连忙从椅子上坐起,接过晏鹄手里的狸奴。细看时,这只狸奴与皮皮是迥然不同的品种。皮皮是一只短毛花狸,体格小巧,吃不胖,虽是只公的,但是日常娇弱粘人,像个小姑娘。而晏云棠怀里这只,看着是只长毛狸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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