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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第 9 章(1 / 3)

(四十一)

淳于敏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梦里她还是淳于府那个娇生惯养不知世事的千金小姐,她在母亲的教导下去学琴棋书画,听着她在耳边一遍一遍的说,淳于府对她有生养之恩,她需要知恩图报嫁个好人家,只要对方能给淳于府带来利益荣耀,那人是老是少、君子也好地痞也罢,她都得嫁过去。

“可我不是被父亲做主,许配给绎表哥了吗?”淳于敏不解询问。

“你许配给陆绎,也得人家要你啊!”淳于夫人冷冷讥笑,“你绎表哥现在心里只有那个袁今夏,哪有半点你的影子?陆府你进不去,明日便嫁给司马长安吧!司马家好歹是杭州大户,这么多的聘礼也不算委屈了你。”

淳于敏不敢置信地摇着头,转身便朝走廊尽头跑去,顾不得淳于夫人还在身后喊着什么,一口气奔至陆绎住的房门前,敲门道:“绎表哥,我是敏儿,我娘要将我嫁给司马长安,我不想嫁给她,绎表哥你娶我吧!绎表哥?”

屋内毫无动静,淳于敏等了片刻才确定,陆绎的确不在。

黯然地低着头转身,却见陆绎和袁今夏并肩从廊下走过来,淳于敏忙上前道:“绎表哥,我正在找你,我娘要将我嫁给司马长安的事你知道吗?”

“知道。”陆绎目光淡淡地看着她,冷清的面容下是毫不在意的漠然:“这与我有何相干?”

“可是……我、我已经许配给你了呀!”淳于敏脸色一白,急切道:“你我从小便有婚约,以后我总是要嫁给你的。绎表哥,我不想嫁给司马长安,求求你娶我吧!反正……反正你也没有喜欢的人,你娶我也不会损失什么的。”

“没要喜欢的人,便要娶你吗?”陆绎冷声嗤笑:“淳于敏,我是不会娶你的,婚约之事从来都是你淳于家的一厢情愿。我要娶的,必定是要与之共度一生的女人,我若不喜欢,为何要娶。”

淳于敏张了张口,有些说不出话来,也不知道还应该再说些什么。

陆绎方才看她时的神情冰冷到令人心寒,仿佛她只是一个陌生人,不值得他多费任何的心思。

淳于敏呆愣在原地目送陆绎和袁今夏进屋,眸子里漾出水花,瞬间凝结成泪珠顺着脸庞滑下。

她看见陆绎关门的动作在眼底扭曲成模糊的一团,耳边传来刀剑相拼时发出的厮杀声,淳于敏看见自己站在血肉横飞的杀场,那是被倭寇攻破的杭州城。她站在城楼上捡起一面盾牌,抵挡着好几个倭寇同时扬过来的大刀,狼狈的躲过这一刀,却被那一剑直接插.入腹中。

鲜血顺着伤口处汩汩流出,同时一点点消失的还有她的生命。

她从不知道,原来濒临死亡是这种感觉。

惧怕,绝望,还有很多很多的寒冷,冷到全身都在发抖,就好像身体被人丢进了万年的冰川,寒意透彻心骨,令人感到未来茫然无望……

淳于敏是被全身刺骨的寒意给冻醒的,睁开眼睛时自己正躺在暗黑潮湿的大牢里面,右肩处的断箭已被取出,腹部的伤口也有简单的上药包扎,但剧痛仍是一波一波不间断地袭来。

她还没死啊!同是一剑入腹,想不到这一世居然还能活下来。

淳于敏皱紧眉头强忍着身上的痛楚想动一动,哪知才刚要支起上身,便拉扯得腹部传来钻心的痛,额头随即溢出汗水,脸庞、双唇也瞬间发白,不见半点血色。

伸手摸了摸肩头,低头去看伤口时才发现自己已被换了一身囚服,头发也都全部散下来,凌乱的披在背后。

淳于敏拼力坐起来靠着冰冷的墙喘气,只是这样一个简单的动作便将她的力气全部耗尽。

忍着痛闭眼调息,淳于敏心中冷笑。都已经这样了她岂能不明白,自己女儿家的身份应是已经暴露了。

正待抓紧时间努力调整气息,想着能休息多少算多少,便听见外面传来脚步声,随即熟悉的声音出现在牢房门口,“想不到当初来抓我的小捕头,竟然是个姑娘,倒着实令人刮目相看。”

(四十二)

双手双脚被绳索紧紧绑在十字木桩上,淳于敏低垂着头,任凭发丝将面容遮挡,她尽量让自己不去想身体各处的疼痛,特别是腹部和肩上渗着血的伤口。

带血的短鞭一下接一下地往身上抽打,褴褛的囚衣上零零星星染着从伤口处渗开的血迹,听着耳边传来鞑靼士兵的骂咧声,淳于敏想要勾唇扬笑,干到裂出几道血口的嘴唇却只能微微扯动。

汗水顺着额头滴下,落在衣料上晕开成湿润的小片。每一次短鞭抽过来时,淳于敏的身体都随之一颤,随即皱紧眉头强忍苦痛。

对面的鞑靼士兵还在用突厥语说着什么,淳于敏听不真切也不明白,耳蜗深处一阵阵的耳鸣,意识忽远忽近,让她怀疑自己究竟还能撑多久。

有人走过来,伸手一把抓住淳于敏的头发迫她仰头,嘴里又是一串的突厥语,只听得淳于敏心中好笑,最终还是喘着气道:“你说什么啊……我一个字都听不懂……”

那人大概也觉得和淳于敏没办法沟通,干脆松开手又是一顿鞭子抽过来。

一盏茶的功夫后见淳于敏意识逐渐昏沉,似是已然强撑不住,那人便挥了挥手,让旁边站在的士兵将她架起拖到牢房扔进去,又吩咐人来给她简单上药包扎。

被虏的这段时间,淳于敏的每一日便是这样度过。

白天鞑靼士兵将她带到牢房外用鞭子抽上几个时辰,晚上则让人来给她上药包扎,既不会让她快速恢复,也不至于挨不住鞭子直接死了。

淳于敏趴在地上久久不曾起身——也是真动不了。

她自重生就便过着与前世截然不同的生活,十二岁那年离家出走去学剑,立定心志要在短短几年内学有所成,因而为此日以继夜的勤练,吃尽了苦头。

此后进入六扇门,随陆绎到处奔走办案。如今回想起来,那一年的时光竟是她两世以来最快乐的日子,每一日都抵得上前世的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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